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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捉蟲)三合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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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捉蟲) 三合一 (1)

郗會提溜著梁衛, 都沒費多大力。

他身影高大,力氣也大,當了七年兵, 年年被評尖兵, 是不折不扣的兵王。

豈是剛入伍一年, 身影纖弱,白面書生似的梁衛能比的?

被他抓住手腕,那就跟被一把老虎鉗鉗住了似的, 動彈不得。

更要命的是,一陣鉆心的疼痛襲來, 他發現自己手腕的骨頭斷了。

那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 響在耳畔,鉆心劇痛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疼!

是真他媽疼!

“手!我的手!放, 放手!郗會, 你放手!”就這一句話, 都費了梁衛老大的勁, 還不連貫。

聽著他那淒慘的喊聲,不難讓人知道,他的手是真的斷了。

蘇恬恬卻一點也沒有同情他。

任誰剛才被人這樣連哄帶威脅的, 還再去同情一個對自己不利的人,那就真的是傻了。

蘇恬恬冷靜地看著這一切, 對梁衛的痛呼聲充耳不聞。

這時蘇建國已經過來了。

他比郗會落後了兩步,人就被郗會給抓起來了,都沒他插手的份。

這就很讓人心塞。

“郗會,你放手!”梁衛的手疼,看著蘇恬恬忽視的樣子,心更疼, 他喊,“那是我未婚妻,我跟我未婚妻說話,你……”插什麽手!

郗會手上的肌肉一緊,望向蘇建國,卻見他輕一點頭。

蘇建國剛回來,還不知道家裏妹妹已經退婚的事情,宋思寧還沒有跟他說,他也沒有問。

他以為妹妹跟梁衛的婚約還在,盡管他從來都不喜歡梁衛,覺得他娘唧唧的,一點也配不上自己的妹妹。

郗會眸底一緊,抓著梁衛的手,卻並沒有松開。

只是把一雙眸子望向了後邊的蘇恬恬,似在詢問著。

蘇恬恬一張臉已經漲得通紅,她指著梁衛道:“梁同志,你好不要臉!我和你早就已經退婚,何來的未婚妻一說?”

“恬恬,我們之間有誤會,我……”話未說完,人就已經被郗會提溜了起來。

旁邊蘇建國道:“老郗,將這小子交給我,我好好教訓教訓他。”

蘇建國雖然很想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麽事,怎麽自家妹子突然想要退婚了,但此時他需要的是教訓梁衛這小子。

妹妹提退婚,肯定是梁衛這家夥做了對不起妹妹的事情,否則妹妹絕對不會提退婚。

要知道,妹妹可是愛慘了這家夥。

郗會卻只是看了他一眼,“你陪你妹妹。”

蘇建國一想,也對,這梁衛隨便什麽時候都可以教訓,但是妹妹肯定心裏很傷心,他得安慰啊。

點頭:“你去吧,記得幫我多打他幾拳。”

郗會表示知道,已經提溜著梁衛,大步往樓下走。

“放開我,郗會……唔——”梁衛叫著,聲音卻突然戛然而止,顯然是被人用什麽捂住了嘴巴。

蘇建國看了那邊一眼,還能看到梁衛在用力掙紮,卻怎麽也掙不了郗會,幾乎是被拖著下樓的。

“小妹,怎麽回事?”待郗會提著梁衛一走,蘇建國就問起了蘇恬恬。

蘇恬恬:“去樓下,我病房。”

她不想在走廊上說些什麽,這會因為這場鬧劇,已經有不少人圍了過來。

蘇建國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沈著臉推著妹妹的輪椅,開始往樓下走。

剛走到一半,就看到宋思寧匆匆往這邊而來,後面跟著跑得氣喘籲籲的蘇寧寧。

“恬恬!”蘇思寧擔憂地喊了一聲。

蘇恬恬朝她搖頭:“媽媽,我沒事。”

宋宋思:“我聽寧寧說,梁衛又來找你了?”

蘇恬恬點頭。

宋思寧:“他到底想幹什麽?”他們都已經退婚成全他和謝儷的愛情了,怎麽就陰魂不散了?

蘇恬恬卻搖頭,說實話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有些人的腦回路,旁人無法猜透的。

到了蘇恬恬的病房,蘇建國終於忍不住問了憋在心裏的疑問。

怎麽他一年沒回來,家裏就全變了樣了?

好好的,父母和妹妹就發生了車禍。爸爸媽媽傷還輕些,恬恬的傷竟這麽重。

突然的,又毫無預兆的,就退了婚了,雖然他一直都不看好這個婚約。

“也不是毫無預兆的。”蘇恬恬嘆了一聲,她就把自己對梁衛的懷疑都說了出來。末了,她道:“梁衛和謝儷一早就認識,應該就是在小時候,謝儷曾經救過他,而他以為是我救了他,就一直默認著咱兩家的婚約。”

“我覺得,太便宜梁衛那小子了,我得去教訓教訓他。”蘇建國動了怒,站起來就要往外面走。

“回來!”宋思寧道,“你這麽出去,這是想讓全天下人都知道?”

蘇建國咬牙切齒:“媽,我忍不下這口氣。”

宋思寧當然知道,梁家做的這事太不地道。

但他們私下裏可以說,卻不能光明正大地跑出去暴打人一頓。

“你還要不要前途了?還有你爸,現在正是風口正緊的時候。”宋思寧道。

小不忍則亂大謀,宋思寧不能讓兒子因為一時氣憤,真被外面的H衛兵抓著借口。

蘇恬恬卻在旁邊道:“哥,光明正大不能打,套個麻袋打一頓,可以。”

宋思寧瞥了女兒一眼,見她正狡黠地朝她眨眼,只當沒有聽見,睜只眼閉只眼。

蘇建國眼前頓時一亮,對啊,明得不行,暗得還不行?

他當然不會給蘇爸惹麻煩,他也聽說了,最近有H衛兵盯上爸爸了。

他們當兒女的,護著都來不及,惹麻煩的事,就不要做了。

但忍不了這口氣,自然是要出的。

蘇建國偷偷地朝蘇恬恬豎起了拇指,還是小妹機靈。

蘇恬恬卻抿著嘴笑。

她早就想套梁衛麻袋了,可惜她傷還沒好,自己也打不過他。

大哥向來寵她,套套梁衛麻袋這樣的事情,做得得心應手。

她偷偷地跟蘇建國道:“哥哥,到時候叫上我哈。”

蘇建國小聲道:“你現在不方便,這事就交給哥,哥保證將他揍得哭爹喊娘。”

宋思寧突然道:“你們兄妹倆在嘀咕什麽呢?”

蘇建國急忙道:“沒有,我正問小妹傷口還疼不疼了。”後知後覺地發現,他都忘了問小妹的傷勢了,都是讓梁衛那事給整得,他問,“小妹,你傷口還疼嗎?”

蘇恬恬:“早不疼了,拆完線,就不疼了。要不是劉醫生讓我不急著覆健,我早就開始下床覆健了。”

蘇建國道:“那天,在車上謝儷真推了你?”

“謝儷想害我,可惜我沒有證據。”蘇恬恬苦惱。

這也是目前他們很被動的一面,明明知道謝儷做了不法的事,但沒有證據,他們什麽也做不了。

現在的公安局又形同虛設,幾乎是被革委會把持著,他們報警了,他們也查不出什麽。

更容易把謝儷的身世捅出來。

蘇知道,狗急了還跳墻,就怕謝儷被逼急,真做出什麽事來。

她把自己心裏的擔憂說了出來。

蘇建國一聽,也皺起了眉頭:“當初咱奶就不應該收養她。”

當時收養謝儷的時候,他們都在大院。

那邊的事情,他們也不知道。等到他們知道了,謝儷已經被養在老鄉下,連戶口都遷過來了。

也不知道阿婆怎麽做到的,戶口就被上在了蘇爸的名下。

蘇爸知道後,還大發了雷霆。

恬恬那會還沒有出生,還不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那個時候,他已經六歲了,已經知事了。

那時,他見蘇爸跟阿婆吵了一架,吵得很兇,蘇爸幾乎是甩門而出的。

那天蘇爸扔下一句話:“家裏遲早要被你害得四分五裂,家破人亡。”

那會他不懂,現在又如何能不知道蘇爸心裏的擔心。

謝儷的親爸是土匪,還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土匪。

盡管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來往,但謝儷和他的血緣關系斷不了。

有人如果想要做文章,就可以從這上面做。

也難怪蘇爸會生那樣大的氣。

蘇爸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

那是在戰場上拼殺出來的。

這和他親爸不一樣,

他親爸是常年革命在敵人最心臟的地方,是個諜戰人員。

蘇爸卻是在戰場上,跟敵人真刀真槍幹的,稍有不慎,就會血灑戰場。

蘇爸自然不可能讓阿婆毀了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地位。

但是阿婆不理解啊。

宋思寧只是沈著臉,沒有開口說蘇阿婆的不是。

蘇恬恬卻忍不住道:“咱奶就是個鄉下小老太婆,心又軟,看不得親人受苦。”

“那她就能看著咱爸痛苦?”蘇建國心裏不是沒怨過蘇阿婆。

蘇阿婆討厭媽媽,他都知道。

有些事情,有些觀念,不是說改變就能改變的,蘇建國盡量做到,以最優秀的一面來報答蘇爸對他們兄弟的養育之恩,把蘇阿婆蘇阿公當自己的親阿公阿婆,孝順他們。

他甚至自願把姓改成蘇,也是因為蘇爸對他們兄弟的好。

別人怎樣以心理度量他們,他們不管,他們問心無愧就行了。

他是絕對不允許,有人害了蘇家,害了蘇爸。

哪怕是自己的親人也不行。

“這次,阿婆總應該覺醒了吧?”蘇建國喃喃道。

蘇恬恬卻搖頭:“只怕未必。”

她太了解阿婆了。

阿婆不是什麽壞人,相反她是個好人。就是因為心太好了,才容易被人鉆了空子,被人利用。

她或許沒想那麽多,覺得謝儷雖然是土匪生的,但那是土匪強.奸了謝母,這才生下了她。跟那邊並就沒有任何的關系,就算那種親人被評了黑五類,只要斷絕關系就能脫險的情況,更何況一個意外出生的孩子呢?

哪怕爸爸把道理碾碎了講給她聽,她還是覺得爸爸小題大作了些。

卻不知道,爸爸如今的地位不一樣,很多人可是盯著他屁股底下的位子呢。

只要逮著機會,管你是冤枉還是不冤枉,先舉報了再說。

不管能不能成,匿名信又沒成本。

“媽,你讓爸他小心謝儷,小心梁家。”蘇恬恬想了想,還是決定提醒媽媽,“小心謝儷狗急跳墻,還有梁家……”

書中,可不就是這樣嗎?

兩者聯手,就把蘇家給整了。

宋思寧道:“你不用擔心,你爸早就想到了。”

“爸爸知道?”蘇恬恬詫異。

宋思寧:“你可別小看了你爸,你爸終歸是從戰爭中走過來的,什麽樣的陰謀詭計沒經歷過?”

蘇恬恬驚訝過後,就又明白了。

“爸爸知道謝儷會害我們家?”

宋思寧:“你爸不知道謝儷會不會害我們家,但是自從你阿婆收養了謝儷,你爸勸阻無效後,就為這件事可能爆發而提前布局了。”

見蘇恬恬還不明白,宋思寧道:“你爸早在十七年前,得知這件事情之後,就自動向上級坦白交待了這事。他知道這事瞞不住,不說村裏人的眼睛,就是當地的政府,都瞞不了一二。所以,你爸什麽都交待了,沒有隱瞞半點。當時他的老上級郗政委還是軍政委,郗政委還是你爸和我的證婚人呢。”

“爸爸那麽早就坦白了?就不怕上級知道了,撤他職?”畢竟那時候,土匪猖獗,土匪的女兒,這可是個黑話題,輕易不能亂出口。

“你爸雖然不知道,幾年後會爆發這麽一場運動,但也提前想到有人會拿這個事情做手腳,所以早就跟組織交待了。也是組織上,讓你爸同意收養謝儷的,戶口也是那個時候遷過來的。因為咱共.產.黨人,不能因親人的錯誤,就懲罰一個無辜的孩子,還是個年幼的孩子。”

原來,這件事爸爸早就已經匯報給了組織。

怪不得爸爸一點也不急,不擔心謝儷的身世被曝光,會影響到蘇家。

可——

前世為什麽還是發生了那樣的災難呢?

一封匿名信舉報了爸爸,就被逮了起來呢?

難道中間還有她不知道的情況?

“你爸這些年,做事情從來都剛正不阿,從來不做對不起黨的事。這些年,也不是沒有人抓你爸的把柄,想把他拉下去,但都沒有成功。匿名信都不止一封,發到郗政委的書桌上,都讓郗政委給壓下來了。”

“組織相信你爸,無中生有的事情,從來都不可能擊敗你爸。”

蘇恬恬恍然大悟,原來這些年,真的有人想要對付爸爸啊。

不知道這裏面有沒有梁家的手筆?

那個時候蘇家和梁家還有婚約在,他們不至於會動手吧?

不過也難說,書上寫,最後一封匿名信的人,是梁家。

只怕梁家不是不想動他們,而是動不了吧。

爸爸的老上級,保下了爸爸,旁人想動,都動不了。

“怪不得爸當年……”蘇建國似想起了什麽,也是恍然大悟。

宋思寧:“你爸粗中有細著呢。謝儷那事一出,你爸就讓人盯著她了。”

笑了笑,她又道,“要不然,如何能拿到梁衛和謝儷私會的照片,甚至還有他們通信的內容?”

蘇恬恬想說,這不是湊巧嗎?正好趕上了?兩人在車站送別,給了他們機會?

宋思寧道:“他們就算不在車站送別,你爸也有機會拿到他們相會的證據。”又道,“你爸當年可是偵察兵出身的,他那些警衛員,可都得了他的真傳。別說那幾封信了,再機密的東西都能拿到。”

蘇恬恬有些懂了。

“不過,那謝儷只怕早在你爸讓人送她的時候,她就算計了梁衛,知道你爸的人會盯著車站,所以就將計就計,故意擺了梁衛一手。”

這些宋思寧能想到,蘇伯義又何嘗想不到。

或許梁衛是無辜的,也或許是以前就有賊心沒賊膽,車站的事給了他膽子而已。

別人欺負了恬恬,他們做父母的,自然是要替她出頭的。

既然恬恬不喜歡梁家那小子,執意想要退婚,那就給個理由,正好堵了蘇阿公的嘴。

蘇恬恬感激父母為她做得這些。

她以為那些都是湊巧,沒想到都是爸爸在中間做了推手。

原來,只要她提出退婚,不管理由是什麽,爸爸都會無條件支持她。

當時她還猶豫著要怎樣說服自己的爸媽,要找一個什麽樣的理由。

做夢那事,太玄幻,自然是不能說的。

倒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爸媽,而是她不想給爸媽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這邊都還沒有想好辦法呢,爸爸那邊竟然什麽都知道了,還為她做到這種程度。

怪不得,當時她說報警的時候,爸爸眉宇間沒有多少動容。

爸爸是早就知道報警都沒有什麽用,畢竟這個時候的派出所自身都難保了。

但為了寬她的心,爸爸還是選擇了報警。

結果也正如爸爸預料的,報警沒有用,派出所那邊受理了,卻並沒有人去調查這事。

最後還是得爸爸親自派人去調查。

不過也不知道爸爸派出去的人,調查到了沒有。

這已經很多天了。

不過要找到目擊證人,確實沒那麽容易。

宋思寧說完這些,也沒有在病房多呆,就去工作了。

最近還是挺忙的,連受了傷的宋思寧都被取消了假期。

也好在宋思寧傷得沒蘇恬恬這麽重,臉上的傷最近也開始結痂了,皮膚科的醫生說,應該不會留疤,她才松了一口氣。

宋思寧走後,蘇恬恬就被蘇建國嚴令躺床上休息了。

在他認為,蘇恬恬身上的傷勢,可不允許她這樣粗暴的對待,竟然還跑到四樓去。

要不是他們都在,指不定梁衛就做出什麽事來,就把蘇恬恬給傷了呢。

“以後可不能再這樣粗心大意了。”蘇建國冷著臉道。

蘇恬恬甜甜地道:“知道了,哥,我會很聽話的。”

蘇建國的冷臉再也擺不下去,“那你一定要記著今天說過的話,不能再傷著自己了。不管在什麽時候,一定要確保自己不受傷害,不管什麽事,都一定要等到爸媽,等到我和你二哥來。”

“哥,我都知道的。”

就是這樣全心全意為她的哥哥,在書中,蘇家被那樣之後,爸媽喪命在農場時,大哥會發那樣大的脾氣。

第一次,對著書中的自己大罵。

罵她,為什麽要去招惹梁衛。

蘇恬恬為書中的自己抱不平,但也為蘇家被害至此,而難過。

所以這一世,她絕對不會允許再發生書中那樣的劇情。

不管梁衛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態接近她的,她都不原諒他。

或許他只是動動嘴皮子,認為她就該為他所謂的“深情”而高興,當她是誰呢?

“恬恬,你還小,不急於談對象。趁著這次退婚了,你就好好地在家,陪陪爸媽,學校也不用去了。”

現在的學校,也讀不了多少書。

整天裏不是鬥這個,就是鬥那個,哪有心思學習?

就連老師,都沒有精力好好上課,更何況學生呢?

“哥,我都聽你的,不談戀愛。”蘇恬恬向他保證。

哥哥就是不提,她也沒想這麽早就談戀愛。

她才十六歲,還小呢,書都還沒念完,高中都沒畢業,早戀是不好的。

所有的事情,等她上完高中再說。

“那你好好休息,無聊了就讓寧寧陪你說說話,我去看下老郗。”

也不知道郗會把梁衛提到哪裏去了。

他還想跟郗會商量商量,怎麽套梁衛的麻煩呢。

就這麽放過他,太便宜他了。

只能套套麻袋了,先暴打一頓再說。

……

這會,郗會正提著梁衛,一路從住院部,往樓下走。

梁衛掙紮著,但是掙不開。

他是有些怕郗會,不是這一世,這一世還沒有開始,他和郗會也只是在基地上認識,兩人也沒多少交集,只不過他在基地敗壞了一大隊的名聲,被郗會訓過。

他怕他,是因為前世。

那個時候,他已經不是一個小小的士兵了。

以為自己不可能會遇到郗會,也不可能再得罪他。

但他還是得罪了他。

也不知道為什麽,郗會每次看到他,都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

他也琢磨著,自己是哪裏得罪了這個狠人。

郗會在部隊裏是出了名的人狠,手狠,心狠,連骨頭縫裏都是狠的。

他可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只要犯到他手上,他會可著勁兒的折磨。

記得,就是那個女人,不過就是想嫁給他,他就讓人廢了那個人。

那狠勁,連他這個男人看了都害怕。

他一直告誡自己不要犯到他手上,結果他還是犯到了他手上。

那是1979年,自衛戰的時候。

那個時候,仗打得激烈啊,傷亡很大。

當時他是作為第二個階梯上去的。

正好就分在了郗會的團上。

那時,郗會已經任團長。

能夠在短短的四年間,從營長升為團長,確實不簡單,哪怕是在戰場上。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郗會是有後臺的。

就以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軍官,沒有後臺,靠著自己一股蠻勁,升了上去。

那時的自己真的是太單純了。

如果真是沒有後臺,怎麽可能會在二十九歲這樣的年齡坐上團長的位子?

就是有戰功都不可能啊。

但他就是不知道,所以那時很不看不起郗會,也不把他放在眼裏。

就這樣犯到了郗會的手上。

生不如死。

那天,他們是受命去一個村子,排查可疑動靜。

去的就一小隊,總共十個人的樣子。

人多了,反而容易引起懷疑。

但他們還是落入了敵人的詭計,幾乎全軍覆沒。

是郗會帶著人,從天而降,救下了他們。

他們帶去的人,十個裏死了八個,只剩下他和另一個班長。

郗會的人來的時候,幾乎是單面屠殺。

郗會的人到了,戰況全部變了,變成了他們單方面絞殺對方了。

他是親眼見到他的狠,不管對方是不是拿著槍的老百姓,還是敵人假扮的,直接就給突突了。

給他留下了深沈的印象,也在心裏想著,這人絕對不能得罪。

但他最後還是得罪了他。

也不知道哪裏得罪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反正就是得罪了。

郗會看見他,就像見著仇人似的。

更是在一次戰役後,抓住了他的把柄,二話不說,就把他送上了軍事法庭。

他連辯解的機會也沒有。

沒有公報私仇,而是以證據說事,他就是有千張嘴,都說不清。

他被退伍了,是被強制退伍的。

轉業都算不上。

那天他回到家,謝儷看他的眼神都不對。

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謝儷看上他,真不是看上他的人。

他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已經晚了。

後悔莫及。

忍不住就想起了那個美好的姑娘。

蘇恬恬如果嫁給他,肯定不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她是那麽的美好,眼裏濃濃的全都是對他的愛意。

越是在那個時候,就越想起以前的種種。

人就是這樣一種覆雜的動物。

好在,他重生了,他還有機會彌補。

他也不會再犯前世的錯誤。

不會讓郗會抓住機會,將他退伍了。

但,為什麽今天竟會遇上郗會呢?

他不是應該在基地嗎?

以郗會對工作的狂熱,他也不可能私自出營啊。

一萬個為什麽,都止不住他的兩股戰戰。

他的嘴上被塞了布條,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只能拿眼睛瞪著郗會。

郗會卻仿佛沒有看到他的瞪視,只一直勁把他從樓梯上拽下去的。

都不顧他的手腕斷了,使不上勁。

郗會沒有半絲留情,將他拽到了空地上。

也不怕旁邊有人停下來觀望,直接就把他推倒在地上。

“滾!”郗會沒有打他,直接就把他踢出了醫院。

梁衛狼狽地站起來,身上還有被他踢到的腳印,一只手已經斷了,疼痛讓他整個人像人水裏撈出來似的。

濕透了。

“我沒有得罪你!”梁衛嘴裏的布條,已經讓他拿了下來,這會嘴巴也自由了,終於能夠說話了。

郗會只是“呵呵”地冷笑兩聲。

“如果你想斷手斷腳,那就試試。”郗會半點不留情。

梁衛頓時住了口。

他知道郗會絕對說到做到。

如果郗會真的想要對付自己,自己絕對沒有機會逃過。

別人怕,不敢在大庭廣眾下打他,郗會卻敢。

哪怕他身上還穿著訓練服,郗會都敢動手。

不怕被人抓到把柄,也不怕別人舉報他。

這就是郗會。

人狠。

梁衛是真怕他,真的把他的手腳都折斷了。

他要折斷了手腳,那就提前走上了前世的下場,被強制退伍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梁衛認慫了。

蘇建國到的時候,梁衛已經跑了。

郗會靠著墻,臉上有些蒼白,那只受傷的手上包著的紗布,已經浸濕了血液。

“你的傷口裂開了?”蘇建國大驚失色?

郗會:“沒事,就是剛才拉扯到了,出了點血,沒大礙。”

“怎麽會沒大礙,我這就扶著你去找醫生。”蘇建國扶上他,“你說說你,怎麽那麽不小心?不就一個梁衛嘛,跑了就跑了,你下那麽大力做什麽?”

郗會揉了揉額頭,“沒事。”

蘇建國已經帶著他找上了劉醫生。

劉醫生正好有空,也沒有做手術。

見到郗會的傷口又裂開了,就忍不住念叨了幾句:“我不是讓你小心點嗎?這傷雖然不重,但如果你再這樣不註意自己的身體,再高的醫術,也救不了你。”

“老郗是因為……”蘇建國正要替郗會解釋一二。

“知道了,我會的。”郗會適時響起的聲音,蓋住了蘇建國的解釋。

重新包紮了,蘇建國將她扶了出來。

本來下午就可以回基地,結果因為這事一出,劉醫生也不放他回去了,讓他留院觀察一二天。

這就……有點愁。

基地裏的事多著呢。

特別是,他們剛抓了一水上股特務,很多事情都沒有結尾。

特務也沒有審查,還有別的。

蘇建國急,郗會更急。

但劉醫生說什麽也不放手,甚至還打電話去了基地。

最後,基地那邊同意郗會留院觀察的請求。

“老郗,我本來想給梁衛套麻袋的。”蘇建國和郗會關系好,自然也沒瞞他。

郗會只是驚訝了一下,沒有問。

“郗會你不反對?”蘇建國還是好奇了一下。

他知道郗會向來重規矩,像套麻袋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是郗會會做得出來的。

郗會:“理解。”

理解,所以不問。

理解,所以支持。

“那我們晚上去套他麻袋?”蘇建國見郗會不反對,頓時眼前一亮。

郗會:“……嗯。”

……

“阿欠!”梁衛只覺得鼻子癢,用力地打出了一個噴嚏。

揉了揉鼻子,梁衛艱難地往前走著。

他的一只手被郗會拆斷了,疼痛使他走路都慢了。

回去,還不知道怎麽跟爸媽說呢。

這好端端地出去,手就斷了。

以媽媽的性格,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但他不願意自家跟郗會對上。

郗會這個人太狠,如果跟他對上,他們未必就能夠討到好處。

畢竟前世也有這樣一些不長眼的人犯到他身上,其中就不乏有家世的,最後也都被郗會整了。

他不想媽媽因為他,最後被郗會記恨上。

算了,當他倒黴吧。

梁衛心裏想。

“梁衛哥哥。”謝儷出現在他面前,扶住他道,“你怎麽了?”

梁衛看著她,心底湧起了一股惡心,嘴上卻道:“扶我回醫院,找骨科正下骨。”

他本來是想回到家,再找個醫生幫自己正骨。

但現在看到謝儷,他改變了主意。

軍區醫院就在前面,他幹嗎舍近求遠呢?

有什麽醫生,能比軍區醫院的醫生醫術更高明的?

他要找了其他醫生,萬一留下後遺癥怎麽辦?

這會,郗會應該不在醫院了吧?

不管郗會是因為什麽原因去的醫院,這都過了好一會了,都應該離開了。

梁衛這才有膽再折回去。

整個心思都在這上面的梁衛,並沒有發現謝儷的異樣。

謝儷垂著眼簾,心裏卻盤算開了。

剛才郗會拽著梁衛的時候,她就在旁邊了。一開始她以為梁衛被欺負了,正要出來,喊人幫忙。

看到郗會的臉時,她怔了一下,那人好面熟,在哪見過。

後來才想起,這不就是前世她經常在電視上看見的那位嗎?

郗會,她要記得沒錯的話,他後來在國防部任職。

不是什麽小人物,人家有家世呢。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她被前夫騙財騙色後,幸虧有好心人幫助,才能住進敬老院。

對了,那個好心人,就是蘇恬恬。

那時,蘇恬恬已經成了將軍夫人,陪在梁衛的身邊。

蘇恬恬救助了很多孤寡老人,也救助了很多失學兒童,是有名的企業家。

而她卻卑微得,連跟她相認都不敢。

蘇家收養了她,蘇阿公讓蘇爸爸接出了她,為的就是讓她有機會跳出農村,嫁城裏人。

她倒是嫁了城裏人了,但那個人不是個東西。

吃喝嫖賭,無一不精。

特別是那場運動結束後,他被清算了,不但失去了廠長這個職務,連正經的工作都沒有。

是靠著她每天給人洗刷,賺來的錢度日。

他還要去賭,不給錢就打。

她的身上留下了家暴的痕跡。

當年,如果她沒有跟人私奔,如果嫁給梁衛的人是她,那麽現在每天做著慈善,當著將軍夫人的人,就是她了。

受人尊重的人,也是她。

重生後,她就迫不及待地來了。

她就是看不得蘇恬恬比她過得好。

蘇恬恬不是要嫁給梁衛了嗎?那就她嫁給梁衛,當她的將軍夫人,蘇恬恬想嫁,門都沒有。

這一世,該讓她享福了。

她以為梁衛算是最出色了。

家世好,父親官職又大,後來梁父也當了司令員了,梁衛青出於藍也更勝於藍,比梁父還出色。

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裏看到郗會。

那個只出現在電視裏的人。

“梁衛哥哥,剛才那人,是……你戰友嗎?”

梁衛:“怎麽,你都看到了?”

語氣突然惡劣起來,“怎麽,連你也覺得我窩囊?”

謝儷嚇一跳,“怎,怎麽會呢?在我心裏,梁衛哥哥你是最英勇神武的。”

梁衛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但想到了她前世的背叛,又沈下了臉:“以為說幾句好話,我就能冤枉你?我可還記著,你算計了我的事。”

認定了,車站的事情就是謝儷算計的,梁衛的心又硬了起來,“滾吧。”用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用力地堆開了謝儷。

謝儷沒有料到他會突然出手,一下子沒有剎住腳步,人就摔在地上。

手掌就被磨破了皮。

謝儷眼裏頓時布滿了眼淚,“梁衛哥哥,你推疼我了。你看,皮都破了。”

梁衛看了過去,果然她的手掌破了。

他有些心疼。

但很快,又硬下了心腸,再沒看她一眼,大步朝醫院內走去。

謝儷就坐在地上,看著梁衛走進了醫院大門。

她的內心,被一根刺,狠狠地刺了。

她用力地咬了咬牙。

她沒有怪罪梁衛,卻把怒火都轉移到了蘇恬恬的身上。

陰冷的眸底,全是覆仇的火焰。

“是你逼我的!”她咬牙切齒,“到時候就別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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